大唐劍俠傳 南山老人著

大唐天寶年間，七圣山山中，松濤颯颯，笛聲悠悠。十幾年前，一位名叫譚沉樓的世外奇人，來到此間，居住下來。沒人知道他的來頭，見過他的人說他永遠是一襲白袍，皓眉銀須，神采奕奕，看不出多大年歲。更有人說他每日只食七粒野果，還從不生病。種種渲染，使得他更具神秘色彩。人們奉他若仙人。

無論傳言如何，有一點確是真的，那就是這位譚仙人武功極高。有人親眼看見他一跺腳震倒了一排樹。

盡管譚仙人不隨便收弟子，可到這拜師學藝的人絡繹不絕。要說這里也真是塊寶地，它不屬于哪一門派，江湖上又敬譚沉樓是個不問世事的絕頂高手。在這紛亂錯雜的武林之中，七圣山一直未有什么禍事。

段雯側坐在一塊青石上，吹著支竹笛，一串行云流水般的音符感染了周圍的一切。當年，譚沉樓不知在什么地方撿到了尚在襁褓中的她，便帶回山中撫養。

那時譚沉樓還未有門人，段雯理所當然地成了他門下大弟子。而今她已十六歲，年齡雖小，譚沉樓門人卻都要叫她一聲“大師姐”。這姑娘長得眉清目秀，齒白唇紅，眉心一顆紅痣使得嫻靜的臉龐多了絲俏皮。段雯自小得譚沉樓真傳，本人腦袋瓜又不笨，自是學得一身好武藝。

二弟子戚冷月***在旁邊，目不轉睛地看著段雯，她完全陶醉在樂曲中了。戚冷月也是面若銀盤，柳眉杏眼，好看得很。兩個姑娘融入在碧草密林之中，好似一幅畫卷。

一曲已終，余音裊裊。戚冷月像是從夢中醒過來了似的，腦海中呈現的青山紅水之景又成了這一片密林。

半天，她才長出了一口氣，回味無窮地說：“大師姐，你吹得真好。真沒想到，你不但武功好，還會吹笛子！”

段雯說：“真得很好聽嗎？我也是剛學會不久，還生疏的很。嗯……我再給你吹一首吧?！闭f罷，又把笛子拿起來。戚冷月突然發現就在不遠處的山壁上有什么東西一閃一閃的，不禁叫了一聲：“呀，大師姐，你看，那是什么？”說著用手一指。

段雯放下笛子，很奇怪地望了望，怪道：“還真是個亮玩意?！?/p>

戚冷月今年剛滿十八，對新鮮的東西也是充滿好奇，想看個究意，便對段雯說：“大師姐，不如咱們過去看看？”

段雯應道：“好！”便拉上戚冷月，腳底生風地跑到了山壁腳下。

兩人仰頭一看，就在很高很高的地方那個東西在一閃一閃，只可惜山壁上枝葉叢生，阻擋了視線，看不清楚。戚冷月自告奮勇：“待我上去看看?！闭f罷縱身一躍，躍起四五丈，看見從幾片紅葉縫隙里透出的亮光，隱約覺得像是個圓球。

“大師姐，那玩意好高啊，我夠不著?？礃幼邮莻€圓球?！逼堇湓峦εd奮地形容著。忽地，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，大叫一聲：“哎呀，該不會是天上的明月給掉下來了吧？！”段雯笑道：“虧著你還長我幾歲，盡說些沒沿的話。月亮在天上，怎么會掉下來？”

“你是沒看見，它可像極了月亮……要不，大師姐，你把它拿下來，讓咱們也看看它的廬山真面目?！?/p>

“好！”段雯脆生生地答道，隨即縱身一躍，伸手抓了那東西躍下來，笑嘻嘻地伸出右手。戚冷月一看，真是個大圓球，周身金黃，發出耀眼的亮光，勝似明月！戚冷月越看越喜歡，一把抓過圓球，驚喜地說：“大師姐，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吧？這么亮！”

段雯見戚冷月喜歡，便說道：“你名字中有個月字，這珠子又長得像月亮，真是有緣。你就收著它吧?！?/p>

“行！”戚冷月高興極了，拉著段雯跑回了去。

看門人喬老丈老遠就瞅見了她們，笑著打開山門道：“兩個丫頭又到哪里瘋野去了！”喬老丈做看門人已有十幾年了，是山中的老人兒。眾弟子都敬他如長輩，言語動作，毫不生分。段雯二人聽了他這話，也笑答道：“出去尋寶貝了！”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穿過山門，進里面去了。

回去以后，段雯和往常一樣，回屋取了劍練習，戚冷月則高高興興地把“夜明珠”拿去給師父看。弟子眼中的譚沉樓與世人想象中的仙人當然不同。在他們看來，師父不過是個武功高深莫測的長者。戚冷月自認有了好東西當與師父分享。也許是譚沉樓見多識廣，見怪不怪了?？戳恕耙姑髦椤?，只是笑笑，并未在意。

當晚，戚冷月躺在床上，手里擺弄著“夜明珠”，眼睛直勾勾盯著，她滿懷好奇地想搞明白，這小東西里藏著什么玄機。

她的兩只手在“夜明珠”上撫摩著，珠子光滑得很，摸得手很舒服。摸著摸著，就快睡著了。忽然，她摸到了一個凸起，不想竟被按了下去，珠子產生一陣陣輕微的蠕動，這下把半睡的戚冷月嚇醒了。

戚冷月瞪著眼，嘴巴張得老大。癡癡地捧著動靜越來越大的珠子。半天，她才回過勁來，手一抖，珠子骨碌碌滾到了地上，滾了兩滾，發出一種像是磨擦而產生的“滋滋”聲。

戚冷月嚇得“茲溜”鉆進被窩里，怕里面有什么危險的東西；可又忍不住想看，于是把被子掀開一條縫，兩只眼睛驚恐地瞅著大珠子。

只見那珠子中部出現一條縫，里面射出更耀眼的金光來，在一團金光的簇擁中，一棵形狀極其柔美的小草呈現眼前。

戚冷月見半天沒有異狀，這才松了一口氣，從被窩里鉆出來，走過去，拿出這棵金光閃閃的草，她想仔細看看這小草，無奈光芒射得眼睛看不清，便扭轉過頭，恰巧掃見了那個盒子，已經失去了亮光，成了一個普通的球形盒子。

過了一會，戚冷月明顯感到草的光芒在減弱，她扭過頭，仔細端詳著這棵草。漸漸地，光芒消失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棵神采奕奕翠紅欲滴的小草。

“啊，三葉如意草！”戚冷月幾乎脫口而出。她雖沒見過這種草，卻聽過一個人人皆知的傳說。

有一個生活貧然而心地善良的藥農。一天，他上山采藥，發現了一株這小草模樣乖巧，心中憐愛：‘采回去養起來做個玩意，倒是不錯?！胫?，便走過去，想將它摘下來。他只想了想，哪知那小草就‘嗖’地飛到了背簍里面。

藥農十分奇怪，自言自語道：‘莫非這小草能讓人心想事成？’他盯著小草，試探著說：‘我要一桌飯?！捯魟偮?，眼前便出現一桌飯菜。酒足飯飽之后，他再次端詳這棵小草，不禁喜笑顏開，小心冀冀地把它揣在懷里，一溜煙跑回家。

自家屋中，藥農將小草掏出來，卻發現這草周身發光，射得人睜不開眼。不大一會，亮光消失了。藥農這才知道，原來這小草一與外界隔絕就會發出亮光，一見天日亮光就消失。藥農找了人打造了只銅匣子，圓球形狀，將小草放了進去，小草的亮光就透出銅匣，撒遍房屋，用以照明，恰似一顆夜明珠。

藥農為這草取了個名字：三葉如意草。原因有二：其一，三片葉子如三星；其二，‘三葉如意’暗喻此草可使人心想事成，故得此名。

一日，藥農在街上閑逛，見一老者腿有殘疾，拄著拐杖，行動不便，忽動了側隱之心。想來那‘三葉如意草’除照明還未有過用處，今天好派上用場，若真救了這老頭，也算給自己積一德。想到這，他便上前拉著那老者，說要為他治腿。老者甚喜，跟他來到家中。

藥農從盒中取出草，默默許愿。眨眼間，老人的腿就好了。老人拉著藥農的手，連聲道謝，回去后逢人便夸藥農的醫術好。從此藥農干起了行醫的行當。每日生意興隆，名聲大震。

這事傳到當地一個鄉紳耳中，幾番探查，知道了‘三葉如意草’這寶貝。便派人去搶。藥農聞知此事，帶上草，去了深山里，過起隱居的生活，后不知其所終。據說他把那草連圓匣子一起藏在了山中某個地方，很多人找過，都沒有找到?！?/p>

想起這個動人的傳說，戚冷月怦然心動：“這難道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‘三葉如意草’？一個無可稽考的傳說竟是真的！不管怎樣，我要試上一試?！?/p>

“向‘三葉如意草’許什么愿呢？她動起了腦子。也沒太費力多想，她腦海中就浮現了白天段雯躍上高枝取下圓球的身影，那么敏捷，那么矯健。

一絲連她自己也從未在意過的妒意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。于是，她望著“三葉如意草”，心中默默地許下了一個愿。

小說《大唐劍俠傳》 第一章 七圣山中 試讀結束。